习惯

张子选

和伞一起等下雨
雨会下吗
和有限的时日一道耐心地等你
你会来吗
在这个水流花静的世界上
高远的天空有时也会阴晴无定
其实,伞是知道雨终会下的
我也是知道你未必来的
然而,当等待成为一种习惯
你的来与不来 都将构成我的一部分命运
正如今日,天会不会下雨
也会影响到一把伞
是否会被一个人的手举入雨中

西北偏西

张子选

西北偏西
一个我去过的地方
没有高粱没有高粱也没有高粱
羊群啃食石头上的阳光
我和一个牧羊人互相拍了拍肩膀
又拍了拍肩膀
走了很远这才发现自己
还不曾转过头去回望
心里一阵迷惘
天空中飘满了老鹰们的翅膀
提起西北偏西
我时常满面泪光

在人间

张子选

1
春好酷似小蛮腰
鲜花的腰,青草的腰
甚至于一脉粼粼逝水之腰
其实,也都疑似你的腰
你的腰通常也是大自然之腰
世间有你
不枉我来此一遭
2
时日低矮而天下羊白
藏北之南,无你何欢
及至盛夏,某个
恍若失而复得的午后
独自垂对一段佛学的彼岸
冷暖参半且喜忧相间
隐约听闻,有谁哭我
爱人,是你吗
3
这世界,至少有朵云
很专注地为你白过一回
这秋天,至少有辆车
钴蓝色地为你停过一次
甚至有个人,特别是为了你
痛彻且枉然地枯坐过一阵子
你想象不出
我心里到底有多大一块石头
为此落地了
4
一南一北两匹马
它们平分了今年冬天,甚至
它们也平分了无雪可落的今晚
你承诺过的月亮
还是没有出现
而我无眠,或者
我只是衣单天寒地
替你多爱了一夜人间

慈航

张子选

节选
肤如羊脂腰似草
让我的一世零乱和伤心无处可逃
而你是大道,一个女妖
人间的面
见一面少一面
古格姑娘依旧腰身如箭
羊不见面马见面
佛不常见你常见
不弃生死,不离涅盘
一年又一年,一堆破门板
总有一次鹰飞会让我们泪流满面
入夜饮马,黎明磨刀
世事如乱草,茎茎催人老
岁月飞跑,一把短藏刀
我一生的好时光引颈就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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